刚刚用闲暇时间读完了《秒速五厘米》,白板上正在播放着一个音都没进入我耳中的《新闻周刊》,晚自习的铃声无力却无情地喧哗着,真是讨厌。
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班级,这个学校产生这样的疲倦感的呢?记得几年前的那个秋日,那个傍晚;在我还可以听着《侧脸》安静地沉思的时候,我却并不怀着这样的心情,我希望过,时间过得慢一点,再慢一点——煮沸的水怀着满腔的热情,倘若未能化作炽热的水汽飞向天空,便只剩冷却到毫无波澜的命运,我,当时的我说,慢一点,慢一点,我还不想离别,我还不想失去这份虚幻的温暖。
但亚热带和温带的交界处,是不会没有冬天的。这一年,我甚至没能守得一个暖冬,这一年的冬天,是个严冬,严酷到不仅仅是我一个人就此倒下,在头疼欲裂的日子里,一种足以将整颗心揪住的电流向高潮迫近着。时间在沉默中过去,我不记得与好友一同看到深夜的《铃芽之旅》中讲了些什么,但我记得,那天我终于借一束火花,焚尽了向我输送那股电流的电线。
那一腔热忱的翻滚在那个霜夜前,就早已结束了,所以在我打出最后的一个句号,按下那个腥红色的按钮时,我只有如释重负的感觉:算了吧,这样就好,我笑了。在新生的冰雪中,一粒种子若不能化尽心中的坚冰,是没有资格用初萌的新芽把春日带回大地的,我深知。没关系,一场大洗牌后,我试着忘了疼痛,我没有转学的经历,但我想这次“重组”,在这樱花盛开的时节,也是大差不差的。我选择做一个没有过往的人,我发现,这样做的我很开心,我的每一天都是晴空万里啊,直到我又在这两栋熟悉的楼房间,看到了零星飘落的雪。
雪是我一度喜欢过的东西,两场微凉的小雪中,冰凉梦幻的一团小火炮在我的手心里融化啊,有取景框和残有的温热——这套景多美,但雪没有停的意思,小雪,中雪,大雪,然后是暴雪——它没有停百分之百的晴天女孩,她就从不曾出现过,这种我喜欢过的存在,不过是纯白色的幻影而已。
雪没有停,它在九月,三伏天的艳阳奇日里变小过,但一直没有停,它很快又下大了。天空暗下去,那是已看不见的落日。
这一夜,持续了两年。
所以我恨,我厌倦了这里,害怕着这里,如果有一次逃跑或洗牌的机会,也许就好一些,跑,但我又能跑去哪里呢?并非孤身一人,我可以坦然地喊,“一起逃跑吧!”尽管理论上一起逃跑,是在互相拖累,但孑然一身的出走更容易让人迷失方向,我只是想不在这里,不在这座只有我不存在的城市。
宿醉吧,但我肩上还有责任,我动不了。
真是够了,够了,够了。够了。
就不要相见了吧;就不要回去了吧;就不要念想了吧;就不要留恋了吧。
所以我总在等一场微雨,等灰濛濛的细雨阻碍了视线,我就不用在意自己和人们的假面了。
雪是沉溺陷落,晴是生还,雨是轻轻路过。
但愿会有阳光穿入云层,照在某个角落的鸟居。
没有也不重要了,人总是要活吧。
对不起,这听起来可能像是《天气之子》的观感,但这恰恰是我读完《秒五》后的感受,我很惊讶,这并不是一部像“灾害三部曲”一样的剧情向作品——它更是一种文学,文学到极致的文学,可以般到“大阅读”里作为考题的文学。平静的叙述,就是这样从头平到尾了,但看完以后却已有什么澎湃的东西实实在在地被勾起了。
为什么“我”,从未能给一个人带来幸福的感觉呢?
爽文的打打闹闹不是青春的颜色,泪眼和遗憾才是。我的青春没有等候,没有用刚毅的眼神拒渴求之人于门外,也没有“前两个月拼命想让对方更喜欢自己,后一个月拼命想让自己的离去给对方的生活带来决定性的痛”,我甚至没有获得过一句带着这种气息的道谢和致歉,但这些也都是大体相似的吧。
也就是说,它最出彩的地方,就是它太不出彩了——它像每一片樱花的下落,它像每一粒星尘的飘摇。
樱花下落的速度是每秒五厘米,那天与我看雪的人,离我十厘米和三百厘米。离开这里的车速是每小时七十公里,地球的转速是一千六百七十千米每小时,我还是在这里,疲倦地向往明天,它是一杯流行作品中的民谣,它是一曲玉露琼浆中的浊酒。我们不能像《君名》中一样挽回些可以挽回的,也无法勇敢地如《晴女》一样,紧紧守住无法割舍的,幸好,也是不幸,我们在寒冬之中,春天的一瞬,也曾亲眼见到了以秒速五厘米下落的一片粉红。
记于1月20日,19时10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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